《家园万岁》--第21节 一些人一些人一些人……
这些人来了，这些人不走了。那些人来了，那些人又走了。一些人住下来，给一个地方叫一个名字。
三川半本来无名，来了一些人就有了一个名字。三川半有一些地名，叫吴家、夏家、李 家广场、邓家槽、王家溪、向家屋场。
一些人在一个地方叫一个地方的名字。一些人还有大的想法，就把一个地方建成一个国家。英国人到了美洲，那里就有了美国。中国人也到过很多地方，那些地方有中国人写的笔画，中国的传说。
一些人就这么走来走去，盖上房舍，燃起炊烟，狩猎，打鱼，放牧或者农耕，有了金银财宝就办银行，开商铺，建工厂，造机器，造枪炮。人累了，就骑牛马。牛马累了，就造车船，造飞机，造很多原来没有的稀奇古怪的东西。信使累了，就造电话，造互联网。礼法不通，就办学校。菩萨不灵，就念经。罪孽多了，就找上帝要善心爱心。
一些人会变成另一些人。
历史就是一些人的故事，历史也可以叫做些人。读历史也就是读些人，读些人的故事。
一些人办一些事，办来办去出了麻烦，就会有几个人出主意。这几个出主意的人就是领导。
彭锭藏身巴人洞，赵常就是三川半的领导。彭锭在洞内拾起一柄古代巴人将军的青铜剑，他想在石头上把它磨亮，磨掉一层锈，还是锈，青铜已成泥，最后只剩剑柄。蝙蝠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乱飞。
巴人洞外，是赵常和他的群众。
三川半贮藏了许多种子。金黄色的三峡玉米、红高粱、红苕、洋芋的块根，各类菜种，还有一些果树苗。这是一些群众性事物，一些种植的事物。三川半的种植从来都是群众性的。种子年年都是新的，剑会生镑，种子不会生锈。
三川半的石头本来是白色的，白色的石灰石，青白色，青白玉的颜色。太阳把它们烧得滚烫，雨水一淋，冰雪一冻，经年无 人照看，它们自己就变黑了。群众的衣服多半是黑色和蓝色的，也有红的绿的花的，新娘子穿的新衣服。新郎和新娘都变老了，那些衣服也一律变成灰色。
赵常叫来诗人彭努力。
三川半是我的吗？赵常问。
彭锭大人把它交给你来领导。诗人彭努力说。
群众都听我的？
你上马管兵，下马管民，他们都听你的。
老彭，我管不管他们都一样啊。
他们没什么危险就不要你管，他们感觉有危险就少不了你来管。
他们会有什么危险呢？
他们怕死，怕穷，怕杀头，怕战争，怕一切天灾人祸。
好大一笔账啊！
是的，三川半的账都记在你的名下了。
赵常抬头，是蓝天白云，还有大大的日头。
三川半一望无际。
有一滴雨落在赵常的脸上，晴朗的天空怎么会有一滴雨？
